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，梦到一条河流从南而来，向东流去，河面宽阔，透明见底，鱼儿畅游，夕阳下波光粼粼，河水冲刷着岸边的高岩，不时有土块掉落，从梦中惊醒。让我不由得喟叹，这不正是故乡的那条河吗？
故乡的河位于渭南市南塬上一个村庄东边的深沟里。从南而来，右转向东约一千米，再向北画一个椭圆，再向西约八百米再向北汇入一个水库。从沟上面俯瞰，被河流勾勒出来一个大大的“几”字。“几”内是一片草地，春天开始变绿，秋天变黄，年复一年，我村庄的人们给这片地取名叫牛舌头。小时候我经常和小伙伴们在这片地挖小蒜，或者给生产队的牛和家里养的猪割草，或者躺在草丛中休息，仰望蔚蓝的天空，变幻不定的云彩。
至今我不知道小河的名字，在大人们千叮咛万嘱咐地“不准去河里玩”声中，我们还是经常结伴而行，偷偷在河里面玩。记得母亲说过，哥小时候去河里玩，鞋陷入了淤泥，找不到了，回来后给母亲发誓：“我星星那么多年都不去河里了。”意思是天上的星星那么多，我肯定是不去了，但第二天他竟然把自己的鞋找回来了。
小河平静清澈见底部的鹅卵石，宽阔处过了脚踝，狭窄处水抹过大人的腰。春秋季节河水冰冷刺骨，想过河是要走一排石头才能通过，叫踩列石。大的石头大人能在上面睡觉，小的石头有A四纸张那么大，并且表面并不规则，有斜面的，有圆形的，大人一步轻松跨过，我们小孩就需要蹦跳一下了。通过时略不小心，有可能湿了脚和裤腿，一瘸一拐穿着湿鞋回家。大多时候看着河水中的泥鳅和自由自在闲游的小鱼很想抓几条回家，但调皮的鱼儿好像在挑战我的心理底线，东躲西藏就是抓不住。
我在春天也和父亲去过河里，河岸边有多个泉眼，细流咕咕，细沙卷动，每一个漩涡都是轻松快乐地流淌着，用手捧起来尝一口，甘甜爽口，沁人心脾。父亲找了水流较大的泉眼，用瓢舀水，给两桶装满，用扁担挑起水回家如登山，在蜿蜒盘旋的羊肠小道走走停停，扁担不停换肩，才能从沟底回到家。若不然我们天天喝泉水该多好呀。
河水潺潺，经过细沙的过滤，静静地流淌，通过一堆一堆鲜美的嫩草，经过略大的石头泛着白光，撞击出哗哗哗的流水声。河水不但清澈还有治愈功效。记得那时候不小心磕破了膝盖，留有一个小伤痂，到河水里面一泡，伤痂掉了，伤也好了，一点也没有疼痛感。
到了傍晚，蛙鸣一片，此起彼伏。稍不留意就有一个丑陋的青蛙王子突然跳到你的面前挡住了去路，把人吓得心惊胆颤，绕道而行。
夏天小河是妇女们清洗的时节。选择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，她们恨不得把家里所有能洗的全拿去洗一遍。大到拆了的被子里面，小到背心短裤，能提两大包袱。三五个一起，谈些有趣的事，说着奇闻怪事，东拉西扯，家长里短，欢笑声、捶洗衣物声混成一片。不一会儿，在草地上白的一片红的一片，黄的一片，绿的一片，犹如世界地图展览，花花绿绿很是壮观。在火红的太阳的烘烤下，不一会全晒干了，能闻到衣物固有的香气，再一起折叠收拾，小的物件一个人折叠，大物件两个人一组拉拉，让大物件平整不起折皱。偶尔也有人恶作剧闪了对方一个屁股蹲，在场者笑得前仰后合，笑声飘荡在整个山沟。
记得一个暑假的中午我和姐穿着妈刚做的新短袖下了沟，在小河边玩，看到有一个中年妇女用棒槌捶洗床单被面，我俩便有了洗衣服的想法，脱下自己的短袖，用石头捶，回到家还兴奋地给母亲说我们洗了衣服，结果被母亲教训了一顿，因为衣服已经被捶破了好几个洞。
夏天的小河也是孩子们游泳戏耍好地方。大人让孩子们游泳洗澡，孩子们在水里打起了水仗，最终回到家里才发现耳朵背后还是有泥沙没有洗净。
下过一场大雨后，河里偶尔也会发起了大水，好事者会召唤我们到村东沟边去看热闹，河水的声音响彻山谷，犹如河东狮吼，浑浊的泥水拥着树枝凶猛前行，水流瞒过了河堤，有时也会冲倒小树，气势非常壮观。有一次竟然发现一条小狗在洪水来临时仓皇逃跑，沟边站着的人们心急如焚，最终小狗有惊无险逃掉了。
过了好几天河水落下去我们才敢再去河边。走到河边发现河面高处有好多个小水潭里都有小鱼，并且很多翻着肚皮，奄奄一息，于是我挽起裤腿便下了河，用双手撩水给水潭供水，鱼儿见到水畅游起来，我和小伙伴们从一个一个水潭中捞鱼放入小河。下午的河水温暖舒服，不知不觉快日头落山，脚还是带着水急忙就穿鞋，走起路来打滑，脚趾不由得出了鞋底，回家后发现新凉鞋带已经断了。后来听说是因发大水上游水库决堤，鱼苗被冲了出来，养鱼人损失惨重。
冬天小河是滑冰的好地方。小伙伴们用树枝当作撑杆，努力的向前滑行，体会着自由，激情和快乐。那时候没有滑冰鞋，晚上回家棉布鞋已经湿透，鞋底磨得不像样子，大人们对自己的手工鞋心疼不已。
参加工作以后，距今已有三十多年再没有去过小河。在工作之余自己曾去过甘南看过美丽的花湖，曾经到安徽体会过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气势磅礴，曾经到山东看到过大海的波澜壮阔。但每次回到家乡都会到东沟边站立张望，真想再去河里看看还有水没有？是否还是清澈见底？河里还有鱼没有？还有蜻蜓和蝴蝶飞舞没？毕竟那里有我童年美好的回忆，是我朝思梦想一个充满童趣的地方。
作者简介：韩向花，渭南市临渭区人，文学爱好者。渭南市作家协会会员、澄城县作家协会会员。多年来笔耕不辍，作品散见于报刊和网络平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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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期编辑：郭婉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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